楚与汉，都给徐州留下了什么？

公元前206年，

项羽在歼灭秦军主力之后，

以诸侯联军统帅的身份分封诸侯王，

自立为西楚霸王，定都于彭城。

两千年的历史沉淀，在徐州孕育了楚韵汉风的城市人文特质。南京大学教授徐兴无认为，政治史上的楚汉概念，是两个对立的政治集团；而在文化史意义上的楚汉，却是一个继承发展的文化传统。

丰县博物馆刘邦与他的功臣塑像

01 楚汉政治集团的不同格局

秦统一后，楚人复国心理最重。范增劝项羽立楚王后号召天下，理由就是“秦灭六国，楚最无罪” “楚虽三户，亡秦必楚”。陈胜、吴广、项羽、刘邦起兵反秦，皆以复楚为旗号。

徐州戏马台景区的项羽像

刘邦为沛丰邑人，在丰县沛县一带；项羽为下相人，在下邳东南下相一带，故刘、项起兵之时，皆自视为楚人。但是，这两个政治集团的文化格局和理想并不相同。

汉文化景区刘邦文化广场

项羽身上带有东楚的文化背景，他是楚国贵族后裔，他反秦的目的就是复仇与复国；刘邦既是陈楚之人，又有北方魏国的移民背景。秦灭楚时，刘邦已经二十岁，他和萧何等人对秦国的文化和制度并无反感，所以，他们对于秦国的制度是能够接受的。

当秦国灭于群雄，西楚霸王项羽和汉王刘邦开始争夺天下时，就进入了楚汉相争的时代。

丰县刘邦像

因此，楚汉是两大政治集团的文化标志，楚是地域文化和历史文化的象征，汉是汉中的地名，其地域文化内涵和历史文化内涵均少于楚，却象征着天下。或者说，楚是汉的地域文化和历史文化基础，汉出于楚，但超越了楚，最终成为统一国家的政权名称和华夏民族的共同标识。

02 楚地封国的文化复兴

秦始皇统一中国，建立了中央、地方二级行政管理的郡县制度，彻底废除了封建诸侯国。但是，新的政权能否长治久安，根本在于文教。因而，一个新王朝的文教需要一个文化基地。

刘邦故里文化景区

汉承秦制，加上立国之初休养生息，中央无为而治，不能兴办文教，而楚王刘交、吴王刘濞、淮南王刘安、梁王刘武、河间献王刘德等刘氏诸侯王却招致文士，因而也复兴了文化学术。

楚元王刘交年轻时做过鲁国人浮丘伯的学生，《汉书·楚元王传》说他“好书，多材艺。少时尝与鲁穆生、白生、申公俱受《诗》于浮丘伯。伯者，孙卿门人也。及秦焚书，各别去。”

淮南王和其门客一起写了一本百科全书式的传世道家著作《淮南子》，这本书又称《淮南鸿烈》，共有内、中、外三篇，现存二十一卷为《内篇》，堪称先秦诸子时代的余音绝响。

丰县博物馆刘交、刘安、刘贾像

总之，西汉刘姓诸侯国中有许多成为西汉初期的文化学术重地，而其中以三楚之地的王国最为兴盛，不仅继承发展了战国时期的楚地文化，而且融合了其他地域的主流文化学术，为汉代的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。

03 楚文化对汉文化的意义

文帝时，中央与诸侯王互相猜疑，吴楚等七国于景帝三年（前154）发动叛乱，景帝以武力平乱之后，降低诸侯国的政治地位。而武帝又下推恩之令，于是封建诸侯王国成了郡县制的附庸和皇家在地方的象征。

丰县一景

汉武帝时，中央实力强盛，汉武帝制礼作乐，大兴文教，创制郊祀、封禅之礼，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，将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易》《春秋》“五经”立为学官，置博士，从他们的弟子中培养选拔官僚，确立了中央的权威和文教制度。从此，地方的文化人才向中央汇聚。

沛县汉之源景区

其中，刘德之子刘向、刘向之子刘歆生活在汉宣、元、成三朝，担任过宗正、大夫、侍中等要职，都是大学者。刘向、刘歆父子用二十多年，带着一批学者、官僚整理、誉写皇家图书，撰写了《七略别录》，确立了中国古代图书目录学的分类法。

徐州彭祖园刘向校书

《汉书》中记载“武帝初即位，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，待以不次之位”。这些人当中，武帝的亲信有东方朔、枚皋、严助、吾丘寿王、司马相如、朱买臣、主父偃、徐乐、严安、胶仓、终军、严葱奇等，极一时之盛。

这些人当中，齐楚之地人才最多。所以，楚地为西汉统一文化的形成与振兴提供了丰富的人才资源。

汉承秦制，但其超越秦，或者说巩固、完善秦制的功绩在于兴文教，将立国的根据从强权转移到文化上来，开拓了统一郡县帝国的新格局，后来汉宣帝所说的“汉家自有制度，本以霸王道杂用之”，正是这一格局的概括。

这个文化既有平民文化活泼兼容的性格，又因其地理与交通，具备汇集周边文化、聚集人才的优势，所以既能主动继承秦开创的统一郡县帝国的政治制度，又具有为汉帝国担任文化复兴基地的能力，为汉武帝时的全盛奠定了文化基础。

从这个意上说，汉的制度是继承了秦，而汉的文化则根源于楚。因此，作为政治史上的楚汉概念，是两个对立的政治集团；而作为文化史意义上的楚汉，却是一个前后继承的文化传统。